明悦心理
六岁女童的强迫性神经官能症案例(5)
发布人:太原明悦心理 发布时间:2018/6/28 点击:2423次
整个连续的分析过程中,厄娜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自慰。由于我们已经建立起良好的移情,有时我也能够诱导她描述她的自慰幻想。通过这种方法,我得以发现她强迫性自慰的原因,从而帮助她摆脱其困扰。摇摆的自慰动作是从她出生的下半年开始的,这个动作出自她被动自慰的愿望,并可以追溯到她婴儿期与如厕相关的行为。分析中有一段时间,她用游戏描述出父母多种多样姿势的性交,然后对从中的挫败感狂怒不已。在游戏中间,她总是能够制造一个情境,她可以半躺着或者坐着摇晃身体,光溜溜地展示自己,最后甚至还公开要求我触碰她的性器官或者闻闻它们的味道。六岁的时候,她有一次洗澡时吓到了母亲,因为她要求母亲抬起她的一条腿,拍拍或者触摸她的下身,同时摆好小孩拍爽身粉的姿势,这个姿势她已经很多年都不曾有过了。当我对她的摇摆动作进行解析后,这个症状便完全停止了。
厄娜最顽固的症状是她在学习方面的抑制。尽管她自己也做了很多努力,但这个问题仍十分严重,平常孩子几个月就能学完的东西,她则需要两年。学习困难在分析的后期变得更为严重。在我结束治疗的时候,这个问题已经有所减轻,但是尚未根除。我已在前文提过,经过分析,厄娜与父母关系有了良好的转变,力比多水平也有了改善。我也强调了分析如何帮助她迈出了社会适应的第一步。曾经至少部分地造成了她失眠的那些严重的强迫症状(强迫性自慰、吮吸拇指、摇晃),如今也去除了。随着这些症状的治愈及焦虑水平的降低,她的睡眠恢复了正常,抑郁发作的状况也停止了。
尽管有这些好转,我并不认为分析可以完全结束了。厄娜的治疗历时两年半,共进行了575个小时的治疗,但由于外部原因被迫中止。这个案例的严重性不仅体现在孩子的症状上,也体现在她扭曲的性格发展以及完全反常的人格上,这就需要我们进行深入分析,以进一步帮她克服遭遇的困难。她的病况依旧处于不稳定的状态,因为在压力之下她也有可能复发,只是即便复发也没有以前那么严重了。在这种情况下,当碰到严重压力,或者随着青春期来临,她有可能会遭遇新的病症或者其他困难。
于是这开启了一个重要的原则性问题,即我们何时能够判定孩子的分析可以完全结束。对于潜伏期儿童,即便治疗结果相当好(比如对周遭环境有很高的满意度),我们都不能将其看做结案的证据。我的结论是:即使分析给潜伏期儿童带来良性的发展,不管它有多成功,也不能够保证病人今后的发展能够完全顺利。潜伏期向青春期的过渡、青春期向成熟期的过渡,对我来说是检测儿童分析是否足够的测量标准,这个问题我将在第七章中深入探讨。在此我只是凭经验陈述一个事实,即分析越是能够深入解决心灵深处的焦虑,就越是能够确保孩子未来发展的稳定性。我们要找到一个判断标准,以确定分析是否足够深入,这个标准蕴藏在孩子潜意识幻想的特征中,或者更确切地说,蕴藏在潜意识幻想带来的转变之中。
让我们回到厄娜这个案例。在之前我已提过,在分析结束的时候,她的迫害妄想在数量和强度上已经大大减轻。但依据我的观点,她的施虐特质和焦虑本能也理应作进一步的消除,以降低青春期与长大成人后旧病复发的可能性。但鉴于当时分析已无法继续,治疗的完成只好留待未来进行。
下面我讲继续讨论与厄娜案例史有关的某些基本问题,这些问题有一部分是在分析过程中发现的。我发现,在分析中对性问题的深入涉及,以及在幻想和游戏中给予她的充分自由,不仅没有增加她的性兴奋和对性的关注,反而令其有所减少。厄娜这个孩子不同于常人的性早熟是显而易见的。不仅仅是她幻想的类型,还有她的举手投足,无不透露出她是一个沉湎于青春期肉欲的女孩。这一点特别可以从她对成年男子与小男孩的挑逗行为上看出。通过分析,她这方面的行为有所好转,到分析结束的时候,她也变得更像个孩子了。而且对她的自慰幻想进行分析后,强迫性自慰的行为也不再出现了。
我还想强调的另一个分析原则,即一定要将孩子藏在潜意识里的对父母(尤其是对他们性生活)的疑虑与批判尽可能带到意识层面。这样孩子对周遭环境的态度会得到改善,因为他们会发现潜意识里的不满与负面判断是与现实相抵触的,于是便会放弃先前的恶意,同时他们与现实的关系也能够得到改进。我再重申一遍,能够在意识层面对父母进行批评,是孩子与现实关系得到改进的表现,这一点可以在厄娜的案例里看到。
下面我再来谈谈技巧问题。我曾不止一次提过,厄娜常会在分析期间突然勃然大怒。她的愤怒发作与施虐冲动常常伴有对我的威胁。而分析能够释放强迫性神经症的强烈情感已是一个常见的事实;与成人相比,在孩子身上的这种释放往往会通过更加直接与不可控的方式表现出来。在分析一开始我就清楚地告诉厄娜她不能够对我进行身体上的攻击,但她可以有很多种别的方式来发泄情感。她可以把玩具摔烂或者切断,踢倒小椅子,乱扔靠垫,在沙发上踩来踩去,把水打翻,在纸上乱涂,弄脏玩具与水槽,或者突然开始辱骂等等。我对这些行为丝毫不加阻止。与此同时,我会对她的愤怒进行分析,这往往能够减轻、有时甚至能够完全消除她的愤怒。在治疗期间如果遇到孩子情绪爆发,我们有三个技巧因素可以考虑:(一)我们必须让孩子保持部分情绪的可控,但只有在现实中有需要的时候,我们才可以如此要求孩子;(二)如果在现实中无此需要,则孩子可以胡乱发泄情绪;(三)通过持续解析,并从当前的情境回溯到以前的情境,孩子的情绪便可以缓释甚至消除。
当然,在何种程度上运用这些方法还是有很大差异的。例如,对于厄娜我设计了如下计划:有一段时间,当我宣布诊疗结束的时候,她常常会暴怒,所以我就通过让诊室的门大开的方式来制止她发怒,因为我知道如果来接她的人看到她发怒,她会很难堪。我必须说,这个阶段我的诊室就像战场一样一片狼藉。到分析后期,她会迅速地将靠垫丢下然后满意地离开;到后来,她已经完全能够平静地离开诊室了。另一个是彼得(三岁零九个月)的例子,有一个阶段他也会暴怒,并伴随暴力。而到分析后期,他会很自然地指着一个玩具说:“我能够很容易地想象我把它弄坏了。”
但是我们必须了解,分析师对孩子能够部分控制情绪的要求,并不是一种教育方法。理解这一点非常重要。这些要求是一种理性的需要,并且不可避免。即使有时候孩子不一定能够执行,他们自己也理解它的必要性。同样,有时候我也不会执行孩子在游戏中分配给我的任务,如果实现它们太过尴尬或让我不舒服。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案例中,我也会尽我所能配合孩子的要求。另外,在孩子情绪爆发的时候,分析师要尽可能地不把自己的情绪写在脸上。
在此,我将利用从这个案例中获得的素材,来描绘我的理论观点,我也会在本书第二部分对这个观点作进一步说明。厄娜常常吮吸机车上的镀金灯,认为它们“真美,通红的,烧得金灿灿”。这镀金灯代表的是父亲的阴茎(参考“长长的金色的东西”让船长浮在水面上),也代表母亲的乳房。她对吮吸它们这件事存在强烈的罪疚感,因为当我扮演孩子时,她曾宣布“吮吸”是我最大的缺点。吮吸,也代表咬掉与吞食母亲的乳房和父亲的阴茎,这便可以解释她罪疚感的来由。我在论文中提过,正是断奶的过程,加上孩子想要吞食父亲阴茎的愿望,以及对母亲嫉妒与憎恨的感情,造成了俄狄浦斯冲突的发生。这嫉妒产生自孩子最早的性理论,即他们认为,母亲在性交中吞入了父亲的阴茎,并把它留在了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