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悦心理
萨特说:“人是什么,只是指他的过去是什么,将来并未存在,现在是一个联系着过去和将来的否定,实际上是一个虚无。”按照萨特的想法,人的存在是由过去证明的,而由不是现在正在进行的事,或者将来尚未发生的事。过去只能存在于记忆中,也就是说,记忆证明了人的存在。一旦这样定义下来,我们不免遇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拿什么记忆?记忆真的可靠吗?如果真的让记忆扛下一个人的价值,不知道它是否真的扛得起?
尽管认知心理学为我们提供了众多记忆存储的类型,长时的,短时的,程序性的或者陈述性的,可是,人们在接收、分析、整合、存储的过程中,依然要面对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遗忘。在医学心理学的临床记录中我们发现,记忆障碍除了有顺行性遗忘、逆行性遗忘,还有错构、虚构、潜隐记忆,等等。可以想象,一个患有顺行性遗忘症的人,他根本无法记起来失忆之后发生的事,那么,他对自己的定义就永远停留在失忆之前,按照萨特的说法,不管再过多少年,这个人的本质已经确定了,不会因为后来的行为或者思想发生改变。显然,这是不公平的。
如果一个人出现了潜隐记忆,也就是将自己的经历当成是别人的,把别人的经历当成是自己的,那么,“我是什么”这个概念就变得不再真实,这样的人永远活在混乱的记忆中,关于他的过去都是偏离事实的经历。这样一来,还能用“人的意义在于他的过去”这样简单说明吗?
将人、记忆放在哲学的角度探讨是否合宜,这并不是我们要讨论的问题。不过,对于在记忆方面存在问题的人来说,他们是一种怎样的生活状态,他们要根据什么来定义自己,用何种方式找到自我存在感,则是我们正在关心的问题。
在记忆障碍中,有一种病症叫错构症,又称为记忆的错觉。错构症患者会将事件的时间、地点、人物记错,张冠李戴,并且固执己见。在不同的事件之间,他们会将近来发生的事情移植到很久很久以前,将亲近的朋友说成是疏远的人。由于近因效应的影响,最近发生的事和身边的人是记忆最清楚的,于是,当他们难以分辨时,便会用近事代替远事,用亲近的人代替疏远的人。比如,一位错构症患者第一次见到医生时,他便和医生说,“我在××市见过你,我们还聊过天”。实际上,他遇见的并不是这位医生,而是另一个人。
错构症在患有器质性疾病的人身上比较常见,比如脑外伤患者。头部创伤比较严重,失去意识6~72小时,甚至更久时,患者容易出现错构症的症状,比如记不住人名,记不住当天发生的事,找不到自己的房间,将新病友和旧病友的故事混淆等。酒中毒性精神障碍、中毒性精神病和麻痹性痴呆也有这样的表现。主要症状为记忆障碍的老年性痴呆患者更为严重,他们往往无法辨认亲人,近事遗忘,事件错构,严重时,甚至生活不能自理。
和错构症有些类似又不尽相同的记忆障碍是虚构症和潜隐记忆现象。错构症患者只是将发生过的事件“搬来搬去”,变更时间、地点、人物等,但是事件本身是真实的。错构症和虚构症、潜隐记忆最大的不同在于:是否有事实存在。
虚构症的患者则喜欢无中生有,当记忆变得空白时,他们会为其添上幻想的事件,比如,一个人说他星期日在雨中帮助一位老奶奶过马路,实际上,那天他连房门都没出。如果这个人曾经在雨中帮助过老人家过马路,但是时间不是星期天,人物不是老奶奶,地点也不是他说的那条街、那个路口,是属于错构症的表现。如果他只是在电视里看过帮助老奶奶过马路的宣传片,结果却说成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实,这种症状被称为潜隐记忆。
19世纪80年代,虚构症第一次出现在医学文献中。当时,俄国的精神科医生柯萨可夫发现,一些长期酗酒的病人患有一种记忆缺陷,他们不记得近期发生的事,要求他们讲述时,则由虚构的故事代替。在正常人中,虚构记忆有时候是为了回避内心焦虑,有时候则仅仅是偏见的表现。在脑器质病变的患者中,虚构症主要来源于生理因素。
虚构症情况严重时,患者在谈论亲身经历时,说得煞有介事,好像真有其事一样,如果要求他重新叙述一遍,不仅“亲身经历”会发生改变,连虚构的情节也变得不一样了。虚构症多见于大脑器质性病变,比如外伤性精神病、麻痹性痴呆和精神分裂症。
潜隐记忆这一术语第一次出现在1901年西奥多·弗卢努瓦的著作中。弗卢努瓦将潜隐记忆解释为“往生回归”,后来,荣格在他的文章中扩展了这一理论。一般情况下,出现潜隐记忆的人不能区分不同来源的记忆,对书中记载的他人经历、道听途说的故事、电视电影中的情节,常常相互颠倒,混淆不清,甚至梦中体验过的经历也会被当成亲身经历的事实。
于是,就会出现两种情况:一是将别人的经历回忆成自己的经历;二是将本人的经历当作听到的、看到的别人的经历。这种现象在正常人身上也常出现,不过,感知觉和记忆方面有自知力人,很快就会意识到,随后改正。脑器质病变的患者则丧失了自知力,坚信自己是正确的。
潜隐记忆进入艺术创作中,衍生出一个新的名词:无意识剽窃。2004年,德国学者麦克·马尔撰文指出,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发表于1955年的小说《洛丽塔》竟然和1916年的一部德国短篇小说非常相似。两部小说讲的都是一个中年房客恋上一个尚未进入青春期的小女孩的故事。更离奇的是,纳博科夫和这部短片小说的作者埃施韦格曾经生活在柏林的同一地区,当时,埃施韦格的作品在德国随处可见。
在文章中,麦克·马尔并没有指责纳博科夫剽窃,而是将其解释为潜隐记忆的作用。也就是说,纳博科夫在创作《洛丽塔》之前可能看过埃施韦格的小说,但是,他只是将小说中的想法、观点、笑话当成了新的灵感,而他本身对此并未察觉。因此,在文学创作中,这种行为催生了“无意识剽窃”的新名词。在绘画、文学作品中,还有许多受到“潜隐记忆”影响的原创作品,尼采的《查拉斯图拉如是说》也是其中一部。
在临床上,由于医生无法核实病人的既往经历,因此,虚构症、错构症和潜隐记忆在临床上根本分不清楚,无奈之下,只能称之为“记忆错误”了。有时候,顺行性遗忘(或逆行性遗忘)和虚构症同时存在,也非常容易混淆。在记忆障碍者奉为信仰的电影《记忆碎片》中,男主角莱尼不仅患上了顺行性遗忘症,还表现出虚构症的症状。然而,在大多数人眼中,他只是一个“失去记忆的人”。
顺行性遗忘导致莱尼只记得失忆之前发生的事,他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妻子被人杀害。于是,莱尼用纹身来记录关于凶手的线索,提醒自己每天应该干什么。当线索一点点逼近真相,我们发现,莱尼不仅仅是无法将短时记忆转化为长时记忆那么简单,他还虚构自己的记忆——莱尼的妻子患有糖尿病,可是,患有顺行性遗忘的莱尼从来记不清到底有没有给妻子注射胰岛素,结果,他反复给妻子注射,导致妻子胰岛素摄入过量而死。
当莱尼发现,凶手其实是他自己时,虚构症开始起作用。他虚构了妻子被一个凶狠的歹徒残忍杀害的记忆,还设置了一个隐秘的凶手,而他的使命就是找到那个凶手,为妻子复仇。即使他已经知道真相,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忘掉真相,从而继续行走在复仇的路上。他要让自己相信的是虚构的记忆,以此消除内心的负罪感,更重要的是,让他的生活有继续下去的理由。
《记忆碎片》让人脑变成了一部神奇的机器,好像记忆随时可以被篡改、虚构、重置和消除。然而,电影没有夸大虚构症的强大力量,在现实生活中,人们虚构记忆的能力甚至更加离谱。在正常人中,为了让事情合理化,人们也会选择虚构记忆的方式,比如在1999年,美国的4个白人警察对一名手无寸铁的黑人开了41枪,原因是“他的手里有枪”。实际上,那名黑人手里拿的是黑色的钱包。在一个看图后回忆的实验中,白人被试在看到“一个白人正在和一个黑人吵架”的照片后,在回忆中给黑人手里加了一把不存在的剃刀。
1992年,一架波音747撞上了阿姆斯特丹的一栋大楼,撞击后媒体大肆报道,却没有人拍到撞击时的画面。10个月后的一次心理调查显示,一半以上的受访者声称曾经在电视上看到撞击的画面,显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虚构记忆。类似的情况还发生在1996年。当时,美国环球航空的飞机在起飞后不久便坠入大海,在目击者的报告中,有人说飞机被导弹击中,有人甚至能清晰地描绘飞机遇袭的过程,但事后的调查证明,根本就没有导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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